歪斜，分明是她初学女红时替他缝补的里衣料。玉烟攥着布条冲出木屋，海风卷着柳娘的嗤笑追在身后：好个郎情妾意！

咸雾吞没小径。玉烟摸索到礁石缝隙中的铁匣，锁孔恰能容下刻字的贝壳。匣内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套嫁衣，从稚童的襦裙到及笄的礼服，最末那袭襟口绣着未完成的浪花纹——银针别在袖口，正是她赌气扔进海里的那件。

现在信了？周延昭的声音自背后响起。他剑尖挑起嫁衣下的信笺，火漆印是江砚的私章：玉姑娘亲启：若见此信，延昭已......残页被海风卷走，玉烟在眩晕中扶住礁石，嫁衣上的银线突然勒进掌心。

惊雷炸响时，海面亮起三十七盏渔灯。玉烟望见江砚立在最高的礁石上，手中火把映亮后背的伤疤。周延昭突然揽住她腰身跃上木筏，沉香混着血腥气扑在耳际：好好看看你选的夫君！

风浪将木筏推向灯阵中央。玉烟攥着嫁衣嘶喊，却见江砚纵身跃入怒涛。他心口的浪花纹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红，与周延昭锁骨下的烙痕拼成完整的海图。咸涩的浪头打湿嫁衣时，她看清暗纹里藏的诗句——愿为西南风，长逝入君怀。

黎明刺破浓雾，玉烟在沙滩上拾到半截银簪。簪头暗格弹开，露出颗裹着糖纸的红豆，纸上新墨未干：等我。潮水漫过脚背的刹那，她望见海平线处有艘旧船正破浪而来，帆布补丁的针脚歪斜如初，船头立着道熟悉的身影。

这次真要走了。江砚的声音混着海鸥清啼传来。他赤着上身掌舵，后腰的浪花纹浸在晨光里，与玉烟腕间的银镯暗纹严丝合缝。周延昭的狂笑突然被海风撕碎，海面上浮起无数荧光贝壳，每枚都刻着小小的同舟。

玉烟攥紧嫁衣立在船头，咸涩的风里突然多了松香。她望着江砚绷紧的肩线，后腰的月牙伤疤在朝阳下宛如真正的海浪，将她卷入宿命般的漩涡。而船舱暗格里，那对未完工的浪花纹玉佩，正随着波涛轻轻相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