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烟跪在礁石上校准潜水钟的配重，这是发现金丝图的第三日。晨雾在青铜钟表面凝成水珠，父亲刻在舱门内侧的刻度线泛着冷光。她将金丝图铺在膝盖上，忽然发现标注渊墟的符号竟由母亲发丝的粗细金丝编成。

潮汐还有两刻钟平缓。老陶往铜炉里添着无烟炭，火星溅到改良的潜水服上，三十五年前他们用的老式铜胄，气泵只能撑

这次用光纤传讯。小赵提着仪器箱跨进礁洞，箱体碰撞声惊飞岩缝里的海燕。玉烟摩挲着探海锚的青铜牌，牌面镇墟二字在晨光中忽明忽暗，仿佛某种心跳的节奏。

腰牌突然吸附在金丝图上。玉烟将两者叠合对准阳光，缺失的锚点符号投射在岩壁上，竟与鬼旋涡的卫星云图完全重合。她抓起六分仪冲出礁洞，咸涩的海风里混着柴油味——两艘科考船正在旋涡边缘布放声呐浮标。

正午的烈日将甲板烤得发烫。玉烟套上潜水服时，发现小赵在传讯头盔上贴了镇海司的青铜贴纸。下潜至五十米深时，探照灯照亮了骇人景象：十二根青铜锚链在旋涡底部交织成门框状结构，中央悬着块刻满星纹的青铜镜。

这是浑天仪的反向投影装置！老陶的烟斗磕在话筒上，当年你父亲说这镜子能照见

玉烟被暗流卷向镜面。金丝图突然吸附在青铜镜背面，镜面浮现出海底地形立体图。当她伸手触碰时，镜中竟映出父亲调试浑天仪的虚影。耳机里突然爆出刺耳噪音，传讯光纤在暗流中绷成直线。

稳住呼吸！小赵的喊声带着电流杂音。玉烟抓住锚链固定身形，防割手套在青铜镜边缘摸到道裂缝。父亲用朱砂写的丙寅年七月封字迹旁，留着半枚母亲的指纹。

修复胶在高压下喷涌而出。玉烟用膝盖压住裂缝时，瞥见镜面反射的锚链网正在重组。当最后一滴密封剂凝固时，青铜镜突然翻转，露出背面的暗格——里面躺着支铜壳防水手电，玻璃罩上刻着父母的名字缩写。

玉工！声呐显示旋涡流速在衰减！小赵的声音混着欢呼声传来。玉烟拧亮手电，光束穿透浑浊海水，照亮了锚链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甬道。母亲缝在潜水服内衬的安神药囊散发出淡淡沉香，混着父亲留在手电上的松油气息。

浮出海面时晚霞如血。老陶拽着安全绳的手青筋暴起：这手电是你母亲的嫁妆。玉烟咳嗽着展开金丝图，新浮现的甬道走向竟与台风夜的逃生路线重合。

深夜的科考船舱里，玉烟拆卸着手电铜壳。当触到电池舱的防水蜡封时，铜壳突然弹开暗层——泛潮的油布包里裹着半页日志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