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如银蛇游入窗棂,玉烟跪在祠堂阁楼的榆木地板上。蛛网垂落的樟木箱里,褪色婚书静静躺在鸳鸯锦囊上,缎面绣着的并蒂莲与翡翠戒指同源。她拂去箱角的鼠妇虫尸,发现箱底暗格渗出暗红蜡油,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阿姊在寻这个?
阿萝的童音贴着脊梁骨爬上来。玉烟猛然转身,缺指少女正蹲在房梁阴影里,藕荷色裙摆垂落如吊死鬼的裹尸布。她晃着半截红头绳,绳结上系着的银铃铛刻着癸丑二字。
玉烟攥紧婚书后退,纸页摩擦声惊起梁间蝙蝠。泛黄宣纸上的墨迹突然游动,楷书婚约化作血书祭文:今以江氏云栖配与山主,献心血三盏,镇魍魉百年。纸角印章不是常见的龙凤呈祥,而是槐树缠尸的阴刻纹。
阁楼忽然阴风大作。玉烟护住将熄的蜡烛,火光摇曳间瞥见婚书夹层露出照片边角。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夹层缝隙,泛褐的照片滑落掌心——二十岁的父亲穿着长衫,与穿西式婚纱的女子相偎在槐树下,女子腕间银镯坠着的玉珏完好无损。
这是母亲...玉烟抚过照片背面江明诚沈素心乙卯年留的字样,突然发现槐树阴影里藏着个穿杏红夹袄的女童。那缺了小指的手攥着把剪刀,正是幼年阿萝的模样。
阁楼地板传来抓挠声。玉烟掀开松动的地砖,霉味扑鼻的暗格里躺着本硬壳笔记。牛皮封面烙着江氏家徽,内页钢笔字晕染如泪痕:民国四年七月初七,于落霞村首试移魂术。素心自愿以双生女云栖为皿,然月余后突变...
屋顶瓦片突然炸裂。玉烟抱着笔记翻滚躲避,瓦砾中坠下个青瓷骨灰坛,坛身符咒与黑陶罐如出一辙。坛盖滚落时,灰白粉末间露出半枚玉簪——与她梦中父亲刺入心口的那支分毫不差。
先生说过,偷看要受罚。
阿萝倒悬着从破洞垂下身子,缺指的手握把生锈铁锥。玉烟举起骨灰坛格挡,瓷片迸裂间,骨灰在空中凝成沈素心的虚影。年轻妇人眉眼温婉,却从嘴角开始片片剥落,露出槐木雕刻的颅骨。
烟儿,接着!
虚影突然开口,抛来枚青铜钥匙。玉烟接住的刹那,祠堂地砖浮现北斗阵图,钥匙孔位正在供桌下方。阿萝发出尖利嘶吼,铁锥划破虚空刺来,却在触及玉簪时骤然融化。
地宫入口在供桌下轰然开启。玉烟跌入甬道时,怀表从襟口滑落,表盖映出1935.4.7的血字。她摸到墙壁湿滑的苔藓间嵌着乳牙,排列方式与父亲笔记中的实验记录完全一致。
密道尽头的石室内,七盏青铜灯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