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晷站在观测台的玻璃穹顶下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械义肢的接缝。夕阳把新地球的云层染成淡紫色，像极了黎星最后一次拥抱她时防护面罩上的血雾。三个月前种下的草莓幼苗在脚边蜷缩着叶片，叶脉间流转的微光让她想起诺亚熟睡时颤动的睫毛。

妈妈们不会在黄昏哭泣。

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。星晷没有回头，她知道那是诺亚抱着破旧的毯子来了。男孩总能在日落时分精准找到她，就像某种刻在基因里的导航仪。当他冰凉的小手贴上她后颈时，星晷恍惚看到黎星在保育院涂鸦墙前蹲下的背影——那天的晚霞也是这样浸透了女人染血的绷带。

阿莱塔说你在绝食。诺亚把额头抵在她脊梁骨的位置，那里埋着黎星留下的量子锚点，她说执政官需要维持葡萄糖水平。

星晷轻轻握住他手腕，男孩皮肤下跳动的不是火种文明的机械脉搏，而是野草般蓬勃的生命力。这是她摧毁青铜王座后最珍视的触感：我在等草莓开花。

诺亚从兜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，包装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。星晷认得出那是黎星的笔迹，在某个宇宙的保育院地下室，她曾见过同样的涂鸦刻在基因锁的背面。男孩掰开饼干的声音清脆得像骨骼断裂：昨天梦见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，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。

星晷凝视着饼干夹层里的金属芯片，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营养液。这是黎星在火种舰队时期惯用的信息载体，芯片表面的磨损程度显示它至少穿越过七个宇宙。

执政官需要立即召开紧急会议！阿莱塔的电子眼在暮色中闪着红光。她机械臂的液压管缠着几株暴走的翡翠藤，藤蔓正疯狂吞噬着合金外壳，诺亚的基因序列正在污染生态净化系统，迦罗的观测数据显示

把温室温度调高两度。星晷打断她，手指抚过诺亚被藤蔓划伤的脸颊。男孩颈后的疤痕微微发烫，那是黎星自毁前刻下的最后一道量子纹路。阿莱塔的处理器发出过载的嗡鸣，机械手指几乎捏碎控制平板：你变得和那些宿主母亲一样盲目！

观测台的灯光骤然亮起，星晷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。这具身体已经三天没有摄入营养剂，机械义肢的供能槽闪烁着警告红光。诺亚突然把饼干塞进她嘴里，碎屑卡在喉管的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——原来黎星当年被暗物质溶液灼烧喉咙时，连咳嗽都带着血沫。

深夜的医疗舱泛着冷光。星晷将芯片插入读卡器时，黎星的虚影从全息屏浮出。女人褪去了火种计划时期的冰冷面具，鬓角垂着汗湿的发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