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。
西北夜凉,即便是在夏日里,只要太阳落山,周围很快便会失去热气,风虽不割脸,但要杵在一处不动,久而久之也会感受到寒意。
主帐中央摆了个巨大火盆,里边炭柴烧得正旺,烤得整间帐室都暖如白日。
祁昌懋仰躺于侧边一张行军床上,脸和身子都已被擦拭过,露着原本的皮肤,只见他面色惨灰,似乎唇上也充不进一点血,绽红的只有躯干上十数处被羌人弯刀砍出的伤口。
见此情景,纾雅不由得蹙起眉头。自己被剑锋刺过一个小口便疼痛不止,她不敢想象这些征战之人受着皮开肉裂的砍伤是什么滋味。
“祁大人如何?”
伍必心未曾耽搁一刻,进帐便与在场几名军医交谈起来,问他走后伤者状况,问军医施过什么药,问有无醒转迹象......
后来他勉强撬开伤者的嘴,灌入自己随身携带的提气药汁,又与军医一同为伤口换药,来来回回忙活一个时辰,祁昌懋终于自主吐出口气来。
那药汁又辛又苦,纾雅隔了几尺都能嗅到味儿,真不知那祁大人会被辣醒还是被呛醒,眸子在他眼皮之下晃动许久,祁昌懋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。
他身子虚弱到连活动四肢的气力都没有,只得微转眼珠,扫视身旁众人——改扮成士兵的伍必心,三名喜出望外的军医,以及墨色袍子未辨出身份的白面小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