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卯道:“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,为了等三千贯赏钱差点儿没把孩儿冻死!怎地没等来赏钱倒等来了阎王——刺史姚恕,那是个‘种地不出苗——坏种’!对燕风狗贼一不审而不理,把孩儿打得差一步就到阴曹地府了;做贼的没事儿拿贼倒挨打,还有王法吗?苗五叔当时把坏种姚恕和他的狗子姚勇贺一并打死,那该多好,孩儿也能扬眉吐气立功受赏,三千贯能置办多大的家业,娶回飞燕表妹共享天伦之乐,何等快活!”
尚元仲怒斥道:“没脸没皮的畜生!谁家闺女回嫁给你这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!”端起没喝完的药碗向阳卯投去。阳卯急闪夺门而逃。尚元仲被气得气喘不至,燕云赶紧为他拂胸捶背。半年前,尚飞燕被燕云欺骗带路往三蝗州捉拿燕风,至今她仍对燕云恨之入骨。
尚飞燕讽刺燕云道:“我原以为燕云真是铁面无私的清官、为民除害的大侠!没想到为了一己之私,置官法于不顾私房官府的要犯,还自我装扮成愤世嫉俗的义士,‘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’听说过吧!”
尚元仲道:“住嘴!燕云私放燕风那是出对弟弟于骨肉情义、出于对母亲孝顺恭谨,无情岂是真好汉?你这不懂事的,怎能对重情重义丈夫横加指责!莫道天下无好汉谁与宽些尺度?你须向燕云赔礼。”尚元仲话语中的“丈夫”语意双关,明指男子汉,暗指女子的配偶。燕云不谙儿女之情,听不出话外之音。
尚飞燕对耿耿于怀的燕云哪愿意赔礼,看着父亲尚元仲怒不可遏的眼神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,悻悻给燕云赔个礼,对尚元仲道:“爹!我去给您熬药去了。”
尚元仲道:“不是有下人吗?”
尚飞燕道:“下人,哪有孩儿上心。”未等尚元仲许可匆匆出去了。
燕云本来就为私放伤残尚元仲的弟弟燕风而内疚,尚飞燕今又提起,尚元仲宽宏大量并未怪罪于他,更觉得无地自容;跪下,情真意切:“燕风作恶,侄儿又将他放走罪不容赦,甘愿以死谢罪!”抽出青龙剑要自刎。
尚元仲即速抓住他的手,喝道:“住手!若因放燕风而罚罪,老夫又怎能脱得了干系?半年前,老夫与你二叔、三叔、七姑去三蝗州本欲救他,没曾想被那厮误以为拿他,孤注一掷伤了老夫。”
燕云道:“燕风狠毒,害得我燕门又罪上加罪——恩将仇报!”
尚元仲道:“燕风一人作孽,你何必自责!怎么能株连你燕家?起来,快快起来。”
燕云起身坐下,道:“燕风作恶,我当兄长的没管教好岂能无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