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待——良人归来那一刻,眼泪为你唱歌——”
温柔的声音接着续上,唱功一般却满含感情。
像是怀抱娃娃的少妇,依靠在门边,对归家的丈夫吐露思念之情。
“等待——良人归来那一刻,眼泪为你唱歌——”
最后的歌声由老妇唱出,哑了嗓子也跑了调。
如家里的老母亲,在呼唤游子归家。
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时。
老兵们很快都红了眼眶。
有人捂着口鼻,轻声哭泣。
“走——”
谢鲍闷喝一声,强行扭转方向,走向下一个街坊。
再过片刻功夫,队伍就拦不住了,有哗变的风险。
本就吃了败仗,再闹出哗变来,余下的这一千多袍泽就真的没有好下场了。
“万年县县令贾珠,代全县百姓,欢迎关中儿郎们回家。略备粗茶淡饭,请军中好儿郎享用——”
“请军中好儿郎享用——”
“欢迎关中好儿郎归家——”
“快吃吧,好香的嘞——”
“夜冷风寒,先喝点汤暖暖身子——”
贾珠的声音落地后,院墙内传出坊民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。
将士的视线,都落在最前方的谢字旗上。
罗郎中急忙出言劝阻:“谢游击莫要自误。马侍郎还在校场等着,若是错过报到的时辰,后果难料。”
“马帅治军虽严,也得给我这败犬一口饭吃。”
谢鲍裂开嘴,露出森白的牙齿,戏谑的笑出声来,反手抓住背上的旗帜指向飘香的街坊:
“游击将军谢鲍,代袍泽谢过县尊高义,谢乡亲们盛情招待——”
千多人的队伍,刹那间分散到整条长街。
有的吃肉,有的喝汤,有的端着浊酒畅饮。
“泥鳅好吃吗?都是我傍晚去泥塘捉回来的。”墙上探出一个黑瘦的少年,好奇的打量身着破破烂烂皮甲的士卒。
“好吃!汤也鲜。”府兵回了一个笑脸,拱手抱拳。
“你再尝尝猪油包子。我给印书作坊散广告,掌柜的不光给铜板,还赏了猪肉条子,肥油熬渣,香的嘞——”
“嗯嗯,香,真香——”老府兵三两口吃下拳头大的包子,再抬头时,少年已不见踪影。
墙内传来低声痛呼,少年吸着凉气,偷偷摸摸的喊:“桌子下面还有竹筒,里面装着自家酿的酒,你可以带走慢慢喝——我爹来了,溜啦溜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