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她刚刚住院,也是这样一个下午,她精神尚好,一边聊着天一边帮邻床的病友削苹果,说话声音爽朗,笑声也是朗朗。
这才短短几个月啊,病魔把她折腾得脸色苍白。
她瘦了好多,脸颊都深陷下去了。
在残酷无常的病魔面前,人是如此如此渺小无力。
“云深。”
他回头,便对上她的视线。
“你来看我奶奶?
怎么不进去。”
他摇摇头,说:“朱旧,我过两天出院了。”
她同李主任一样惊讶:“你的伤口都还没有拆线呀。”
“没什么大问题了,回家休养就好。
你看,我都能戴假肢走路了。”
她说:“是因为我吗?”
他沉默片刻,没有点头,却也没有否定。
其实也不全是,如果不是她忽然回国来这里就职,他也不会一直住在医院里,现在也该离开了。
“你进去吧。”
他转身,打算离开。
“云深。”
她忽然叫住他。
“嗯?”
“以后,我可以找梧桐玩吗?”
他微怔,说:“当然。”
“我可以见你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碰到什么难题的时候,可以找你帮忙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难过的时候,可以跟你说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失眠睡不着的时候,可以找你聊天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……
她看着他,微微沉默。
他轻声说:“朱旧,你记住,任何时候,你都可以找我。”
她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,心里忽觉空荡荡的,那么多句“当然”,无聊时、失眠时、难过时、困扰时,自己都可以找他,可唯有一句:我们可以在一起吗,他却无法给她一个郑重坚定的“当然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