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却是我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记忆。
我的脸很痛,比脸着地摔在水泥地上还痛,比我玩火时被火烧到时还痛,我的耳朵一阵嗡鸣,就好像我的脑子里被塞进了无数只虫子,它们在我的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,多年后,我才知道这个叫耳鸣。但是,和我心中的恐惧比起来,疼痛和耳鸣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。
我永远都忘不了,母亲那一闪而过的眼神,那是比电视上的恶鬼还要可怕一万倍的眼神,想要杀掉我的眼神。我也永远都忘不了,耳鸣结束后的那个寂静的傍晚,就好像有什么人把世界杀死了,我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周围环境传来的声音,如同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死掉的东西,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,这是我很小就知晓的世界的规则。
不,有个声音我还可以听到,不仅能听到,而且听得十分清楚,清楚得令人害怕。
那是我的心跳声,无比清晰的心跳声,仿佛是为了印证我还活着的心跳声,然而,在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死去的寂静傍晚,这心跳声却比任何鬼哭狼嚎都来得可怕。
我僵立在原地,久久没有半点动作,寒冷和恐惧让我忘记了一切,忘记了自己生而为人,忘记了自己尚还活着,我不知道自己像这样保持了多久,只是有一件事无比清晰。
当晚的月亮很美,也很近,仿佛伸手就可触碰。
那年我三岁,我失去了大我六岁的哥哥,获得了仅此一页的美丽夜晚。
回到家后不久,母亲仿佛是提前知道一样打了电话给我,说的内容还是和往常一样,说是家长里短可能都显得有些不足。谈话期间,电话那头还时不时传来几句父亲说话的声音,似乎是要母亲问些什么,但母亲愤愤拒绝了。
“你还在听吗……”母亲说了很长一串,期间我一直没有回话。
“嗯。”
“就这样吧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过年会回来吧。”
“应该会。”
“嗯……记得多祷下告吧。”
“嗯。”
终于挂断了电话,我一手挡着额头躺在床上,完全不想动,什么都不想做,只想就这样静静躺着。
说起来,母亲开始信神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,她害怕自己死后会进首刃天,据说那里一片混乱,在里面生不如死,也害怕哥哥不能进无妄天,只有无妄天才是人该待的地方。
她几乎是让我同时跟她信神的,只要真诚祈祷,神会实现我们的一切愿望。
我祈祷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哥哥活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