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朱厚照的龙撵接近了太后的永寿宫。

许多宫女和太监都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，捕捉那《彩云之南》富有穿透力的歌声，不免忘记了手里的活计。

扫地的，端平了扫把；侍弄花草的，捏扶着叶子；擦灰除尘的，握着花瓷瓶颈，神情却都是一样的，陶醉，微笑，向往，一个个成了静止的蜡像。

“尚公公，别忘了禁忌礼制。”看到尚清都陶醉得没了神，司礼监太监高凤赶紧扛了他一下肩头。

“什么？”

“太后宫里的禁忌。”

尚清猛然清醒过来，太上皇孝宗皇帝崩殂刚过百日。太后的悲痛心境还没有过去，她知道儿子武宗皇帝爱热闹，所以只命令永寿宫里不得有金石丝竹之声，不得有聚众宴饮之乐，不得穿美丽耀目的华服。

一切都保持国丧守丧时的状态，肃穆，幽静，沉重。

可是再厚的宫墙，再广的门帘幡帐怎么挡得住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呢？

“这是谁在宫门外歌唱，这么不知礼数？不知道我永寿宫的规矩吗？”

“太后，我这就去看看。”

宫女金珞踏着小碎步紧促地跑到永寿宫宫门前，看到皇帝龙撵已经开始穿越宫门了。

“尚公公，皇上不是……怎么还唱起歌来了？不知道太后宫里还在守丧吗？”

尚清早就提醒了皇上，可是皇帝朱厚照正在兴头上，根本停不下来。

“要不，我们在宫外转一圈，等皇上唱完了再进永寿宫？”

“好吧，金司仪你去太后那里通传一下，说皇上马上就到。”

“你们快点，太后知道皇上从马背上摔下来，早担心的冒火了。”

“这也由不得我们呀，全凭皇上的兴致。”

“你们倒是劝劝啊，皇帝才十五岁，还是个孩子。”

他们的声音虽小，可别忘了朱厚照是个动物语言学研究生，听力超前，连蜜蜂蝴蝶的生物语言他都听到出来，何况是人与人之间的议论呢。

“谁说我还是个孩子，我不是你们的皇帝吗？告诉你我已经大学毕业了，马上就岁。”

“皇上，您在太学的学习还没结束呢？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明日还要给你授讲经史。学而不厌。”

“什么李东阳？学什么经史，那都是老古董了。我最欣赏的是我们系的教授颜新语，清华大学生物科学工程系毕业的博士生导师，那魅力……同你们这些太监讲有什么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