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桐，你恨不恨我？我老是给你惹事，你一定受不了我吧？我每一次都没死成，你会不会觉得遗憾？”

“你是我妈，我怎么会希望你死？”像是熟背的台词似的，李一桐流利地回答。

恨不恨妈妈？李一桐有时候还真恨。

但问她希不希望母亲自杀成功？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希望。

她觉得自己很矛盾，对母亲的感受也很矛盾，她很爱妈妈，却也恨极了她现在的样子。

“对不起，我太没用………让你受了不少苦。”

“妈，你在做这些的时候，想过我的心情吗？如果你在乎过，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寻死？然后再跟我道歉？”

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我不想这样的，我也想做个好妈妈，不想再让你难过，可是我………我总是犯错……”

“妈，是我不好，我不该说这些的。”李一桐此刻想打自己，她生气自己这个时候胡言乱语，刺激她妈妈。

医生早就告诉过她，妈妈病了，她无法像平常人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，她比一般人更容易被情绪支配，所以即使理智知道什么事是错的，发病时还是会冲动行事，家人要多体谅病人。

抑郁症就像海浪，时而浪高、时而浪小，但永远没有平息的时候，这种病无法根治，只能尽量维持稳定。

李一桐听懂医生的意思，也查过相关资料，她知道抑郁症是一种病，但很多时候，她仍不禁怀疑究竟是抑郁症使她软弱，还是软弱促成她的抑郁症？生病不是她愿意的，但软弱却是她自己选择的，她对母亲又爱又恨、既心疼又气愤，大概是因为至今她还不知道母亲是哪一种。

“一桐，妈妈答应你，这次一定乖乖吃药，不会再乱发病了，你相信妈妈！”

“嗯。”李一桐吃了口饭，其实她从心底不相信。

同样的话李淑芬说了六年，没一次做到。

这次肯定也是。

既然是不会成真的事，李一桐早就学会不抱期待。

“一桐，妈妈爱你，我会为了你坚强起来的。”李淑芬再次夹鱼肉给心爱的女儿。

李一桐的脑海中闪过关于母亲的种种，唇角微微一笑，“我也是。”

妈妈是爱她的，她知道，也感受得到。

李淑芬或许不是个尽责的母亲，但确实深爱着她，病情好的时候，她用生命疼爱她；病情差的时候，她一直都是伤害自己，从未打骂过她。

这样的母亲，叫她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