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郎神，我问你，广寒宫的玉树到底是不是你毁坏的。”

“杨戬，王母问你话了，你还不快说。”

“二郎神，现在可以说了吧，你是怎么暗恋我妹妹，又是怎么打坏玉树的。”

...

呼啸的雷霆、微风拂过树叶的低语、殿外来回走动的脚步以及这凌霄殿上的争吵...，无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，足以令人疯狂。

这样的噪音，杨戬足足忍受了半个时辰之久。

半个时辰前，他的记忆还定格在医院的病床上，他能听到医生的呼喊却无法做出回应，即便使出全身的气力，口舌也无法张开分毫，他知道自己不能睡，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
可凡人的意志如何能对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，随着一股强烈的倦意席卷全身，他的意志彻底归于鸿溟。

对于生者的世界，杨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眷念，他的降生只是一个意外，母亲将他当累赘，父亲将他视为祸害，从一开始就不被任何人所期待，能在这个冷漠的人世逗留二十几年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
二十五年来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闪现，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记忆，没有朋友、没有家人，他的存在就如同蚂蚁、夏虫般微不足道。

如今死了，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痕迹，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，毕竟谁又会去在意一只蚂蚁的死活呢？

尽管早已将生死看淡，活着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要给自己来个痛快，死亡于他从来都不是折磨，然而真正等到生命终结的这一刻，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甘，如此的懊悔。

直到这时，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有野心的，若有来生，一定要真正的活上一回，去拥抱生命，活得比任何人都自在。

不怕死，怕的是直到死亡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活过。

意识一点点恢复，杨戬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幽暗斗室，明明没有丝毫的光亮，他却能清楚的看见斗室中的一切事物，身边毫无一人，他却能听到有一女子在耳边低语、斗室外边再外边的呼吸声...，

只要他想，就能听得很远很远，最终形成这股令人崩溃的噪音。

“我死了，但好像又没有完全死。”黑暗中视物，能清楚的听到远处的声音，这已经彻底脱离了耳清目明的程度，杨戬瞬间明白自己大概已经不是人了，好在做鬼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糟糕。

就是那不断袭来的噪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