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捡起来外衣套上,但不系扣子,笑道:“我算算,上个月,上上个月,对有三个月了吧,京城天气冷,谁会洗澡?京城名士们,要的就是这个味道,谁天天洗澡,还不被人笑死?”
陆丫觉得好受了很多,对京城名士们从景仰也变为鄙视:“这也太不干净了,那不是和猪一个样了?”
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可毁伤,洗得太勤快,把皮搓烂了怎么办?罪过罪过。”
“还能搓烂?”陆丫不信。
“京城名士喜欢谈天地玄理,追求与天地相合的感觉,多服寒食散,服了之后,皮肤红赤,需要急走,散去其中毒质,才不至于被毒死。服了散后,便不能穿新衣,因为新衣的合缝处会硬一些,而服了散的人皮很脆,很容易磨烂。穿新衣都不行,更不要说洗澡了,多搓几下,真会将皮搓烂。”贾均不再开玩笑,讲了他对寒食散的一些理解。
“你服这药吗?”
“当然,大家都这样,不服不行啊。”贾均目光变得忧郁,叹道,“晶莹如朝露,待日暖而化为云雾;绚烂如夏花,遇风雨而变作泥土。看那些朝堂上,一个个挺胸拔肚,仪态不凡,稍有失语,也许转眼间举家就到了菜市口,下场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。想要做点事出来,可能千难万难,做出来了,功劳还不一定是自己的。所以大家都想开了,该喝酒时候喝酒,该害人时候害人,该自己倒楣时,那就去菜市口。”贾均似乎真的喝醉了。
“你说害人?”陆丫问道,两人说了半天话,陆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,很敏感地抓到了贾均随口说出的一个词。
“是啊,害人,比如陆家,已经被人盯上了,有人可能会想办法让陆家受些伤,甚至断了筋骨。至于做到什么程度,可能看某些人的心情。陆家若规规矩矩,不哭不闹,认命不动,也许还好,如果想要跳一跳,想要讨个说法。那接下来,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了。也许是狂风肆虐,也许是雷霆一击,一切都未可知。”
“谁要对陆家动手?”钱先生也被这话吓了一跳。
“让先生看一件东西,丫丫最好别看,是男人的最爱,对女人就不一定了。”贾均笑得似乎很猥琐,但并是那种灵魂深处显示出来的猥琐,依然有种洒脱的意味。
贾均从怀里掏出数张纸,钱先生接过来,愣了一下,只见标题上写着:吴地名媛录。密密地记录着吴地各大家族的十四岁以上的未婚女子的名字,名字,年龄,父母情况,一应俱全。并且,排名不是按照家族归类,而是按照长相排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