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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冬天,我跟白露洲所有认识的人道了别,齐伯去江里打了几条鱼,叫上徐大顺和苏阿姨,我们一起吃了一顿散伙饭。
徐大顺问我,你真的打算回家了?
我反问他:给我一个继续远行的理由?
徐大顺没有回答,只是塞给我一笔钱,说这是我帮他干活的工钱,我说不要了,留着给苏阿姨治病吧。徐大顺硬是塞给了我,说这是你应得的,不然他会良心不安。
我去镇上买了部新手机,营业厅的老板说可以免费帮我下载喜欢的音乐,我想了想还是谢绝了。
离开白露洲的那天,齐伯并没有送我,而是早早去了菜场。
我将自己房间的摆设收拾成原来的模样,锁好门,打算静悄悄地离开。不过刚走上大路的时候遇见了徐大顺,他手里拿着一个硬纸片,是从包装箱上撕下来的那种,上面写着熟悉的两个字“带路”。可能是我离开以后,没人跟他一起干活了,只能重操旧业。他见我背着包,猜到我这是要走了。
他走近我,笑得很勉强,说小江啊,认识快一年了,你这一走,还真有些舍不得呢。
我也笑得很勉强,说我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,我有你的号码,常联系吧,你还欠我一顿喜酒呢。
徐大顺的笑容舒缓了些,点点头说,是啊,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白露洲,年轻人总归要去外面多闯闯,等我娶媳妇儿的那天一定叫上你,别到时候说没时间哦。
我拍拍他肩膀说,就算我在火星也会赶回来吃你的喜酒,呵呵,保重,我走了。
兄弟,你也保重!
我转身走了几步,回过头来,徐大顺还站在原地,我提高嗓门说:大顺哥,加油啊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!
他笑着朝我挥挥手,没有说话。
那条通往镇上的路依然行人稀少,路两旁的树叶重复着往年的凋谢,冰冷的寒风已经让我不再感到害怕了,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,如同我的到来和离开。
我坐上去市区的公交车,车行驶到高架时,我看见了徐大顺坐在护栏上,手里拿着带路的牌子,依然是那老土的发型,过时的西装,花色繁杂的毛衣,与去年并无两样。短短几秒钟,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白露洲还是我去年所见到的那样,高大的白杨树,绿色和褐色的树叶掺杂着,掩盖了这片土地的原貌,这是我北漂梦想陨落的地方,显得如此苍凉。
我想用手机拍个照,留个纪念吧,无意中从背包的一个夹层里翻出一个信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