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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的日子,我由一个农民的儿子蜕变为一个真正的农民。
齐伯家有五亩地,也都种上大棚芦蒿,我是很爱吃芦蒿的,记得以前在县城上高中,每月回家一次,厨房里必定有母亲准备好的芦蒿和两条鲜活的鲫鱼。齐伯第一次带我进它的大棚,是一个大清早,天刚蒙蒙亮,大棚里却格外暖和,满眼望去全是鲜绿的嫩叶,还挂着可爱的露珠。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芦蒿,我顿时像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,乐不可支。齐伯说每隔一个半月,芦蒿可以收一茬,现在可以收第一茬了。于是我挥舞着镰刀,像割韭菜一样,将芦蒿割好,整齐地码在竹筐里。收好满满两竹筐,齐伯带上昨晚捞的一桶鱼,正好放满他的三轮车,我坐在三轮车的边缘,齐伯蹬车,朝镇上的菜场骑去。
时间刚过7点,我们就到达菜场了,菜场不算大,可是人很多,本以为齐伯在菜场也有摊位的,可是齐伯说菜场年底摊位费又涨了,别人投标的钱比他多,于是被挤了出来,只能在菜场外面摆个小摊,齐伯说,等过完年和菜场管理处商量商量,若是有便宜的摊位便租下来。很多来买菜的都是齐伯的熟客,齐伯说现在不用交摊位费,菜价比以前要便宜好多的,可是这也招来市场内部的不满,经常有人举报,城管会过来查收。于是齐伯只能在早上9点前卖。
其实齐伯卖的这两样菜对于白露洲本地人而言是最普通不过的,只是有些人不愿吃这苦,也有很多人家不愿种芦蒿和打渔,齐伯的菜就卖给这样的人。同样的芦蒿,菜场一般卖到每斤两块五,鲫鱼卖到七块,齐伯的芦蒿只卖到一块八,鲫鱼五块五。而且菜基本都是连买带送,从来不和别人讨价还价,所以用不了多久便卖光。期间,我总是不顾齐伯的制止,扯着嗓子喊:新鲜的芦蒿和鱼哎,快来买喽,便宜实惠,多买多送喽!齐伯总是说你丢不丢人?我无所谓地摇摇头说,不丢人啊,反正这没人认识我,别人要问我是谁,我就说是你远房侄子。
每天买菜的人很多,其中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总是引起我的注意,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,而是她每次都是在齐伯快要收摊的时候来,身旁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,是她女儿。这女人皮肤白皙,身材微胖,不过面容稍显憔悴,她的小女儿则是她的缩小版,胖嘟嘟,扎对羊角辫,小嘴也很甜,每次老远就喊齐爷爷!我也挺喜欢这个小丫头,每次都逗她,问她叫什么名字,今年几岁。小丫头似乎有些认生,总是躲在妈妈后面,一手扯住妈妈的衣角,一手抠着自己的嘴唇,她妈妈总是说,朵儿,快告诉叔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