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缡隔着老远都得捂住耳朵。她看眼镜中的自己,娥眉轻扫薄施脂粉,气色看上去很好。眼妆画得重,唇上也点着艳红的胭脂,头上绾了发髻,这些都是季逸云亲手为她做的。时间差不多,季逸云给她戴上凤冠霞帔,蒙上盖头扶她起身,上下仔细看几眼,终是放下心来:“还好月份不是很大,黄裁缝的手艺也是极好的了。”锦缡扯着她的手不放,季逸云又是对着她细细叮嘱许久,教她安为人妇,得体持家,孝敬公婆,体贴父夫君,教养子女。季逸云正想着再说点什么,却是一时语塞。正好这时候听见些喧闹的人声渐近而渐清晰,都是粗犷的汉子在叫嚷取笑,抬眼看见果然是郎坤北被一群人簇拥着过来。季逸云笑得温和而喜庆,打量着这个伟岸俊美行动间潇洒不羁的女婿,眼中尽是慈和之色。郎坤北嘴上噙着淡淡的笑,走到近前弯腰深深地鞠躬下去,朗声唤她:“岳母大人。”锦缡听见郎坤北的声音,没来由地慌了。季逸云笑着从侍女珠儿手里取过备好的红包交到他手里,郑重地说:“我今日把缡儿交给你,这一生你必定好好待她,敬她、爱她、护她,相互扶持,举案齐眉,白头偕老。”锦缡突然之间,泪流满面。她耳边响着郎坤北掷地有声的回答:“是,小婿定不负岳母教诲,与缡儿携手一世,敬她、爱她、护她。”随即她的手心里被塞进一条红稠。喜婆上来换下可儿扶住她,在她耳边叮嘱着小心脚下,另一端被郎坤北牵着,一步步出了锦宅。在跨过大门的时候她的步子一顿,郎坤北手里的绸子被扯住,他回头看她。他好像看到了有晶莹的两颗泪珠砸在门槛上,碎成几瓣,冻结成了冰珠,又打着滚从朱红踏破的大门槛上滚落下去。喜婆催她,说吉时将近莫误了良辰。郎坤北一摆手不教喜婆说下去。他在门槛外,等着她出来。锣鼓乐声、人声、马嘶声都侵进他的耳里,却都仿佛消弭于天地,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声。季逸云也只是立在门里静静看着,她都忍不住害怕,她的缡儿会一把扯掉盖头转身跑回去。门外比肩接踵的人群却是一直情绪高涨,他们嘴里的“郎少帅万岁”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。不只是郎坤北,所有人都在等着,期盼着她迈过这样的一步。一对佳偶天成,一对统帅珠联璧合,省城合二为一,是百姓们所乐意见到的。锦缡觉得腿里是被灌了铅,她仿佛要用上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能一点点地抬起它,迈过去。无非是这一步,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。郎坤北将她送进喜轿,取过她握着的那端绸子系在胸前的大花上,看着那般喜庆的的红看得出了神。他翻身上马,带着她一同向西城郎府走去。一同踏在十里红毯之上,一同听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