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看过。少爷如今身体大安,不如走走看看,也认识认识各铺商户,日后好经营的。”
若是从前,他是不敢说这些话的。平日诸事不理的少爷忽然要学起打理家业,料想是一时兴起,若真带他到了铺里,一个少爷脾气闹起来,又是事故。他也五十多岁的人了,不过是念着老爷当年的恩,对这个少爷从来也是尽主仆之义罢了。
可自那次死里逃生之后,倒像是终于开窍似的。待人有礼,行事稳重,学习上也虚心,连带着对傅新都极好。
看来这虽失了过往记忆,却得了许多好处。
“我也才学着些事务,还得你带引着,方好认识。”竹昀道。
小哑巴含着杯沿,听懂了一样:少爷要出门了。
他也想出门,常听外门的小厮说外边有多好玩……当初他还在街上要饭的时候,只顾着能吃饱。后来被少爷捡回来,三年了,就再也没从傅宅大门出去过。
竹昀正和德守说着话,桌下的一只小手鬼鬼祟祟地就摸过来,胆大包天地掀了他的袖子又握上他手。
“少爷出门,带不带傅新?”
竹昀只当没听见,又请教了些看茶芽辨汤色的方法,议定了等下午日头没那么大的时候出去。云州夏酷,顶着午阳出去怕要中暑。竹昀自己倒没那么娇贵,无非是为了其他人讲究的。
一会儿功夫,小哑巴就已经“少爷长,少爷短”的嘀咕了十数句。他虽脑子没人转得快,却最知道少爷的,少爷如今待他说不出的好,再求求,就没有不成的了。
等德守走了,竹昀才把人拉都身边,并不答应,仍旧和他说字的事,只道:“写字不是为了玩,是希望你有些知识,以后也能有谋生的手段。”
什么知识?什么手段?
小哑巴不懂这个,只知道少爷每日让他练大字,写完了才许做别的,于是就把写字和自由给等上了。
竹昀看他还是这样,糊里糊涂的,竟稍稍有些忧虑起来。想起自己终究不是凡间之人,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,少有地叹了口气,忍不住脱口道:“你这样,日后我走了,谁又能看顾你呢?”
他借着傅云的身份做个少爷,所以能予他庇护。可若他抽身走了,傅家又无继后,德守年迈也难支持,到那一日岂不是树倒猢狲散?一个又哑又傻的下人,还能过上怎样的日子,后事不想也知。
所以有些心酸。
在此地待得越久,才越发觉自己身边千丝万缕,都是牵连。
小哑巴听见那句“日后我走了”,那口吻像是认真